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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村一直觉得红组的办公地点像发霉的紫菜饭团。陈旧的办公楼里,穿着廉价西装的职员来来去去,涂着艳俗口红的接待人员匆匆忙忙地接着电话,一眼看去和大多数不景气的小公司没什么区别,职员忙忙碌碌,领导愁到秃顶。可职员忙的是放高利贷和走私,偶尔还要忙杀人封口,领导愁的是料理后事。
和历史悠久、帮规森严的合作对象相比,红组没有多少规矩,普通成员也很容易出头,相对的,底层成员犯了事也不能指望有人救助,而泽村的身份连最底层的成员都不是,说得通俗一点,他不过是个实习生。
“你运气真好,”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磨指甲,两只脚从桌子下面伸出来,脚上套着的红色皮鞋甚是扎眼,“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靠出卖色相摆平任务的。”
“我……”泽村咬咬牙,瞥了一眼坐在隔壁办公室的御幸,他朝着泽村招手,笑得没心没肺。那笑容当然是一种掩饰,组长也很清楚这一点,只要看他安排在御幸身边的人有多少就知道了。
“可你要知道,人不可能事事顺心,”组长扔下指甲锉,拿起了手机,“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泽村的手机收到了对方的短信,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当着组长的面把手机交给了身边的助手,助手删掉了短信,检查了两遍之后才还给他。泽村抖得厉害,差点拿不住手机,他看着自己的脚尖,看到它们像两块沼泽地,不断放大。这个房间是透明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御幸不被允许进入这个房间,现在他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听说……有人帮我还清了债务。”泽村打算挣扎一下,即使他本来羞于提起这件事。
“啊,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面具男伸出食指歪着头说,“利息还没还清呢!你应该不会希望——我们因此去拜访你的家人吧?”
“不可以!”泽村抬起头,余光看到御幸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御幸身边的两个职员也跟着站了起来,按着袖子,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下面有枪。
“放心吧,我给你的目标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面具男人踱着步子走到泽村面前,凑近了他的脸,泽村看到笑脸面具后面那双圆睁的眼睛布满血丝,像地狱图景里的火焰,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或者……”那双眼睛里浮现出一种嘲讽的笑意,“你也可以告诉外面那位好情人,也许他会继续帮你解决?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
面具男用长长的指甲往脖子上一划,泽村往后退了半步,心跳如鼓。神经质的组长哈哈大笑,两手按住了泽村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力气大得好似要碾碎他的骨头,泽村痛得几乎叫出来,又怕站在外面的御幸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敢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太痛苦。
“御幸一也可不是什么好人。”撒旦终于放开了他,泽村正想松口气,他又突然窜到他耳边,轻轻笑了两声,泽村很想吐。
“他口活很好吧?”
啊,真的好想吐。泽村捂住胸口,他想去找御幸,御幸却不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恶心感翻涌上来,他想起有一次他家的水管坏了,污水从管子里倒灌上来,他去看了一眼,一晚上没吃东西。
“我想很多人都这么想。”
“你胡说!”泽村狠狠地甩开了面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门上,“我会自己想办法,你闭嘴!闭嘴!”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组长挥了挥手,阻止了身边职员的小动作,泽村重重地摔门而出,御幸就在外面,他跑上去似乎想要抱住御幸,但又迅速冷静下来。组长从窗户看着他们走出办公大楼时,御幸是跟在泽村身后的,他们没再有任何身体接触。
“组长,怎么把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又没什么大用……”
“以前没有,”组长转了转手里的指甲刀,瞥了一眼下属,“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御幸把泽村送到了学校门口,期间他只问了一次泽村的任务内容,泽村埋怨组织的人还是不肯放他走,还要让他去催债。
“你说谎。”
“诶?”
“你都没看我的眼睛。”御幸拉过泽村的胳膊,让他面对的自己,气温不高,泽村的脸上却都是汗水。
“他们让我去……接白货,”泽村咽了口口水,“还说……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动手。”
“红组就是买卖白货起家,让你接触接触不奇怪,”御幸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滑下去,滑到他的手腕上,“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还不肯放你走,抱歉,这件事我暂时做不了主。”
“嗯……”
“泽村?”
“什、什么?”泽村猛然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御幸带进了学校,头顶的树冠属于学校里一棵历史悠久的槐树,风一吹枝叶哗啦啦地响。听说在树下告白就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有树底下埋着尸体的传说,每个学校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传闻。
“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他们……他们说你……”御幸被树叶的影子覆盖着,笑得很温和,泽村却在烦恼着和当下的问题不相干的事,美好的传说和恐怖的传说,他到底应该相信哪一个。
——御幸一也可不是什么好人。
面具男的声音在迷宫一样的脑海里到处回响,他头晕脑胀,仿佛发了烧。
——我想很多人都这么想。
“他们说你坏话!”泽村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御幸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肚子大笑,就好像泽村刚刚讲了一个笑话。
“你在为我生气?”御幸笑得就快蹲在地上了,他站起来揉了揉眼角,泽村认为这是唯一能看到御幸一也流眼泪的场景了。
泽村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御幸忽然强硬地靠上来,一手捧起他的脸,把他压在树干上亲吻。
“唔唔!?唔嗯……嗯!你干什么!这是在我的学校里!”受惊的小兽咬破了御幸的嘴唇,御幸只是用手背轻轻抹掉血迹,低头又要吻他。
“我听说大学都很开放。怎么?没见过同性情侣?”
“谁跟你是情侣!?”泽村想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可那样也许会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争执,他只好僵硬地抓着御幸的手腕,任由御幸用带着血腥味的唇齿继续纠缠他的口腔,直到他手臂发抖,喘不上气来。
“泽村,如果你信他们,”御幸的嘴唇轻轻碰着他的耳垂,“那我说什么都是假的。但如果你相信我,那他们就是在胡说八道。你……信我吗?”
“我……”泽村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你很诚实。”御幸沉默了片刻,低声说。
御幸抱了泽村一会儿,槐树叶的影子在他们身上游动,如同海里的魔鬼鱼。然后他轻轻地放开了泽村,揉着泽村依旧僵硬的手臂和肩膀,直到他能够均匀地呼吸。
“就不能哄哄我?”
“希望下辈子我能学会。”泽村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说道。
“哈哈……”御幸整了整被泽村扯皱的袖子,“我呆得太久了,该走了。”
“哦。”
“我会来看比赛,”御幸后退着走了两步,“所以你就好好训练吧,那边的事我会处理好,怎么说我们两边现在也是友好合作关系。”
“他们不会让你插手的!”御幸转过身,泽村在他背后大声喊了一句,可御幸只是背对着他招了招手。因此,他没看到泽村又靠回到槐树上,抱住了头,傍晚的天空很晴朗,泽村脚下的泥土里却渗入了几滴水。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御幸在便利店买了最新发行的《大学棒球速报》,才翻了一页就看到了泽村的照片,杂志在“未来新星”这个板块介绍了好几个值得关注的选手,泽村排在最前面。御幸看到最讨厌的东西这一栏写着“纳豆”,忍不住笑了。
“挺厉害的嘛,不过挑食可不好。”他把介绍泽村的那一小块内容撕下来,其他的扔进了垃圾桶,老先生不干涉他的爱好,但很讨厌在他住的地方看到这些。
把那一小片报纸塞进胸前口袋,御幸又顺道去了超市,买了些食材,当然不能少了纳豆。等他从超市出来,太阳已经下山了,街道上的路灯亮起来。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发现,与他最熟悉的地方不一样,普通的街道连亮着的灯都是洁白的。他走过洁白的斑马线,经过透明干净的橱窗,看到橱窗里展示着一件洁白的西装礼服,他忽然很想把它买回去,它一定很适合穿在泽村身上。五分钟后,他把这个想法变成了现实,揣着白色的包装盒回到了人行道。
看了看手表,御幸也觉得自己逛得太久了,再不汇报行踪恐怕那位人偶一样的女仆又要去老先生那里埋怨自己不服从管教了。于是他打开手机,决定说个谎,但手机屏幕却在他按键之前就亮了,来电显示是个他没有保存过的号码,但他很熟悉。
“怎么了?”御幸皱着眉头,白色盒子摇摇欲坠。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最好快点过来一下。”
“好,我马上去。”
放下手机,御幸看了看手里的战利品,又望了望身后透明盒子一样的商店,把刚买下的礼服往怀里揣了揣,打车去了一个角棒球馆。
保险起见,御幸没有让出租车停在离棒球馆太近的地方,又果断地把超市袋子和盒子都放在一个小巷子里的窗台上,他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它们还在不在,但是他没有其他选择。
“一个角”的灯还是像往常那样亮着,“欢迎光临”的招牌也没有变化,但御幸闻到了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子弹刚刚从枪里飞出去的味道,还有……血腥味。他往周围看了看,从裤腿下面解下了他的克拉克G19手枪,迅速移动到入口处。
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娱乐的声音,往常这个时间,除了御幸也没人会来,这是米老板留给他的个人时间,十年来一直如此。他往气管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举着枪慢慢推开门,迎接客人的柜台上放着一盏和时代不相称的油灯,里面的油快要烧没了,残余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照着面前的人脸忽明忽暗。
“泽……村?”他睁大了眼睛,忘记了白色的街道。头顶的苍蝇嗡嗡作响,泽村手里的枪还冒着烟,血腥味是从柜台的后面散发出来的,御幸看到了一只手,每一根手指都很圆,戒指卡在了第三根手指上,恐怕除了切掉手指是没有办法拿下来的。
“御幸……”泽村手里的枪掉了,砸到了桌角,飞出去很远。现在他手无寸铁。
“这才是你真正的任务?”御幸没有把枪放下来,也没有看泽村,而是越过柜台,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伤口在米老板的额头,一击毙命。
“不是我!”
“作为第一次来说,完成得不错,”有人在黑暗中拍手,“小少爷,这个人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处理掉了,你应该……不会插手我们内部的事吧?”
“不是我!御幸……不是我!”
“我没想到组长大人连这种事都要亲自到现场监工。”御幸笑了笑,有两个人从红组组长的背后走出来,一左一右按住泽村,泽村一直死死地盯着御幸,但御幸依旧没有看他。
“你不相信我吗!”他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泽村身上,一瞬间,泽村感觉自己被冰雪冻住了,连同身体里的一切器官冻住,空气变成了铁块,胸口疼痛难忍。
“我为什么要信你,”御幸终于开始对泽村说话,“你不也不信我吗?”
“我……”喉咙里的石头咽不下去,泽村连挣扎都忘记了。
“别哭啊,你做得对,”御幸把手枪放下,笑了笑,“他原本就是你们的人,你们要清理门户,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来……打会儿棒球。”
“不管怎么说,我们似乎打扰了小少爷,还是要道歉的,要不……”面具男人看了一眼泽村,眯着眼睛说道,“我把他留下?”
“他?”御幸用鼻音轻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玩腻了。”
“诶?”
直到被带走,泽村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像个没了电池的娃娃一样,只是在切断电源之前,他的焦点在御幸身上,所以直到他离开,焦点都没有改变。
棒球馆彻底安静了下来,地上的血凝固了,御幸站了很久,然后从米老板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抽。
“不是说会比我死得晚吗?找新的棒球馆麻烦得很。”抽了一半,他把烟插进尸体的手指之间,双手合十,低头哀悼。又过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御幸头也没回,放下手说了一句“今天真热闹”。
“最近,有一些陈年往事被翻出来了,”老先生穿着布鞋信步走到御幸旁边,“红组这么做有他们的道理,我们没立场过问。”
“我知道。”
“但是万一他们这么做是因为知道老米是我们放在红组的线人……”
“你们所谓的合作关系未免过于脆弱。”
“红组我们暂时不能动,不过为线人报仇是我们的规矩,否则没人会为我们出生入死。”
“我知道。”
“你觉得谁合适?”
“我去。”御幸关掉了油灯,房间里一下子暗了许多,那些烦人的苍蝇四处逃散,寻找新的光源栖息。
“哦,”老先生惊讶地捋了捋胡子,“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情。”
“你在说笑?”御幸拉起袖子,把枪绑在手臂上,侧过脸以轻蔑的口吻说道,“不是说了吗?一时兴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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